除夕惨案

 “救火啊!”一声尖厉的叫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救火啊!救火啊……”一阵阵凄惨的呼救,喊来了救火的大军。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农历一九七六年大年三十的早晨。当时我在皖南山区广德县誓节中学度寒假。

    赶到现场才知道，原来是学校边上一户姓邱的居民家失火了。只见三间铺草屋子冒着烈焰和浓烟，可他家的双开大门还被一把铁锁从外面锁着。听邻居说他家老奶奶上街买菜去了。

       人们顾不得打听许多，一个个自动地投入到紧张的救火行列。我和自己的众多弟子是其中的主力军。因小镇离县城很远，救火车一下来不了。我们只有用自带的水桶、脸盆舀水传递，在室外泼洒，幸好边上就有条河。

      “哇——”突然，从屋内传来孩子的哭叫声。”不好，这是老奶奶的孙子‘大个子’在里面。”有人说。  “大个子”其实是小个子，年龄、个头、相貌、神态，都酷象《红岩》里的“小萝头”，机灵可爱。不知是大人们是祝愿他长高，还是揄他太矮，而给起了这个名字。

       救命甚于救火。有人捣开了房屋窗子，冒着烈焰浓烟爬进去，在床上摸，却没有摸到孩子。又换人进去摸，还是没有摸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渐渐地已听不到屋内孩子的哭叫声。    外面虽是数九寒天，可人们心内焦急如焚。看来只有撬门入室救人。

    正在撬门之际，邱奶奶闻讯后跌跌撞撞赶回来，人们从她老人家颤巍巍的手中抢过钥匙，打开大门一看，顿时惊呆了：大个子已经象一截木炭俯卧在大门边上一一原来他已经本能地爬到门边，可因大门被反锁着，他无法打开。

       人们立即用汽车把他送到浙江湖州医院，湖州医院见其伤势太重，无能为力，建议转送上海大医院一一就在去沪途中，聪明活泼的大个子去了，可怜他眼睛睁得老大老大……

       失火的原因一直是个谜。有人猜想是大个子玩火所致；而更多的人分析火从炉膛来一一因为邱老奶奶为准备年饭，昨晚炸了大半夜的豆腐果、肉圆之类，再说正是厨房那一间屋子烧得最厉害。

       二十多年过去了，可那场除夕惨案的可怕阴影，却一直留存在我的脑海中。我常想，要是大个子活着，该是三十岁的人了。

       前车覆，后车戒。火这玩意，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对它来不得丝毫的麻痹和大意！